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傲轩文学网>洪熙官大闹峨嵋山2>第六回 玉柱掷头颅公爷福死节 珠江挥眼泪方鸾英复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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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玉柱掷头颅公爷福死节 珠江挥眼泪方鸾英复仇(第3页)

冯道德曰:“确乎?”

公爷福曰:“确!”

冯道德信以为真,大喜曰:“有冇错!老早讲出,不致受如许苦楚矣。”立即喝令众衙役解去公爷福手脚之缚。

公爷福被释,恢复自由,蹒跚忍痛而起,仰天叹曰:“余虽未曾拜至善师尊之门,今日却为少林派而死,余亦无愧于少林同门矣。”

公爷福言尚未毕,突然飞起右脚,拚命向冯道德之阴囊打来。冯道德技击高强,一见其肩膊郁动,即知其不利于己,起脚飞来也,一转马,避过其脚,右手掌跟着打出,快如闪电,一个蝴蝶掌。公爷福闪避不及,当堂打开丈外,倒仆地上,跌于白玉圆柱之下。众衙役一拥而前,动手擒拿。公爷福一跃而起,迎头尽力向白玉圆柱上撞去,轰隆一声,头颅爆裂,脑浆迸出。此王华宝之门徒武生公爷福,遂牺牲于白玉圆柱之下矣。

公爷福既撞白玉柱而死,冯道德摇头长叹曰:“鞋!少林余孽,倔强如是,几难收拾。我派前途,荆棘尚多也。”即令众衙役收拾公爷福之尸首,草草殓葬,然后拜辞清远县正堂林国栋,正想挈甘凤翔再赴陈边村,与陈文魁一同前往花县,拜访其师骆象,一查洪拳之来历,不料甘凤翔被公爷福于后脑打了一脚,脑部受重大震荡,神经失常,终日眼光光,呆头呆脑,问非所答,冯道德势不能就此丢下甘凤翔而不理,只得暂留于清远县衙中,疗治甘风翔之疾。

话分两头。且说当日天后庙前,大队官兵到来捉拿公爷福去后,班中兄弟,受伤亦有数人,衣服什物,为清兵围捕时乘时掠去不少,只得草草演完两日,全班人马,返回佛山琼花会馆报告。消息传出,戏班全行震惊,以公爷福为清远县官兵捕去,乃托人向清远县营救。不料消息传来,公爷福已因受刑不过,撞头颅于玉柱,自杀而死矣。公爷福之妻方鸾英,闻得噩耗,一恸而绝,得众人救醒。

方鸾英泣曰:“嗟夫!余夫何罪?竟遭惨死也。”

戏班中人告方鸾英曰:“捉拿福老倌去者,为一老道人,自称八臂哪咤冯道德,想必是武当山之冯道德也。以前少林派至善禅师与方世玉,在琼花会馆任教师,其后为提督高进忠派人擒拿,逃去无踪。老倌王华宝、梁二娣二人,亦随至善禅师而去。福老倌为王华宝之徒,今日无辜被害,想必因少林与武当两派斗争之事,而致牵累于福老倌也。”

方鸾英愤然曰:“方今胡虏纵横,豺狼当道。少林、武当两派,虽然相争,乃彼两派之事也。福老倌安分守己,卖技为生,今日竟遭惨死。嗟夫!可怜哉侬亲爱之夫君福老倌也!”

方鸾英哭罢,又复号号痛哭,抢地呼天。盖以恩爱夫妻,一旦已成永别,后此前路茫茫,已成寡妇,下半生希望断绝。妇人以贞义节烈为第一要义,今日夫君惨死,为其妇者,理宜仗义舍身相报也。

是夜,方鸾英孤闱独守,枕冷衾寒,躺卧绣床之上,珠泪湿透罗帐。天际一弯新月,从窗隙射入床前,凉风飒飒,吹窗外疏木,其声瑟瑟,一灯如豆,景象乃至萧条。方鸾英于朦胧之间,忽见灯下有一人影,徘徊闪缩,大声喝曰:“谁人深夜入我香闺来也?”其人不答。睁目视之,哗!赫然为亲爱之夫君公爷福也,披头散发,满面鲜血。

方鸾英一跃而起,呜咽而言曰:“夫君!夜深如许,其阴魂回来,慰尔零仃孤苦之爱妻乎?”

公爷福惨然曰:“鸾英,余之爱妻,尔之夫死得好苦也。”

方鸾英徐徐而前,抚公爷福之头而泣曰:“夫君勿愁。妾虽女流,差幸自幼随父学习技击,粗通拳术。妾今愿誓下毒愿,舍此残躯,为侬亲爱之夫君雪恨。大恨既雪,夫君其候妾于奈何桥畔,妾亦随夫君于地下矣。”

公爷福曰:“爱妻为我报仇,我心甚慰。然而冯道德此獠,技击高强,非余妻所能对敌,若冒昧前往,恐亦无谓牺牲耳。”

方鸾英曰:“然则此恨悠悠,永无伸雪之期耶?”

公爷福曰:“非也!冯妖道之技,有一人可以对敌。能致彼于死地者,少林派至善禅师公是也。”

方鸾英曰:“茫茫人海,至善师公何在乎?”

公爷福曰:“至善师公现在清远飞来寺内,贤妻从速前往,事不宜迟。贤妻保重,余已去矣。”

公爷福言罢,转身而行。方鸾英涕泣盈襟,双手执其衣袂,泣曰:“侬最爱之夫君,汝竟舍侬而去乎?”公爷福不答,—手向方鸾英一推,拂袂而去。

方鸾英立足不牢,轰隆一声,倒仆地上,一觉醒来,原来南柯一梦,身卧床上,足踏床板,一惊而醒也,举手抚面,热泪纷流,枕衾为之湿透。回忆顷间梦中景物,历历如在目前,梦耶真耶?殊使方鸾英大惑不解,芳心自念,此岂夫君有灵,梦中相会,告侬以复仇之方法乎?思之而至三,梦中之言,尚在耳际。少林派至善师公,足以对敌冯道德,能致妖道于死地。至善师公,今方在清远飞来寺也。

方鸾英乃牢牢谨记此言,辗转床笫,乃不成寐,侧耳而听远处谯楼,冬冬方报四鼓,掀帐望窗外,残月一钩,斜挂屋角,疏星三五,散列枝头。回首前尘之深恩厚爱,今日人鬼殊途,幽冥异路,方鸾英又复抚枕而呜呜痛哭矣。

俄而五鼓向尽,晨鸡长鸣,东方天际渐渐发白。方鸾英耸身起床,略事洗梳,穿上缟衣素裳,头戴蓝花,收拾起简单行李,决意依照夫君梦中相告之言,取道清远飞来寺,请求至善禅师设法,为其夫君公爷福复仇焉。

由佛山至清远,路途非遥,一昼夜可达。问明路径,直上飞来寺而来。一到寺门口,适遇一人迎面而来。此人并非他人,公爷福之师王华宝也。

是日,王华宝正想行出寺门,忽见远远有一女人行来,全身缟素,形容憔悴,谛视之,门徒公爷福之妻方鸾英是也,大惊。暗念此地极端秘密,方鸾英何以知我等匿迹于此乎?咦!方鸾英又何全身缟素而穿孝服乎?莫非公爷福不幸短命死也?立即上前相见曰:“咦,亚福嫂!何为而到此来也?”

方鸾英一见王华宝曰:“哦!亚福在天有灵,果于此地得与王师傅相遇矣。”

王华宝一闻,大吃一惊曰:“亚福嫂,汝言何谓?亚福贤徒岂不幸遇害耶?”

方鸾英感触悲怀,又大叫一声,晕绝于地。王华宝手足无措,即走入寺内,令小沙弥将方鸾英抬入方丈室中,用姜汤灌救,移时始悠悠而醒。至善禅师闻得有人晕倒,亦入方丈室而察视焉。

方鸾英醒来,见立于侧者,王华宝之外,尚有老和尚一人,心想此老和尚,一定为公爷福梦中相示之老和尚至善禅师公也,立即拾声跪在地上叩首泣曰:“大师莫非至善师公耶?至善师公,请大发慈悲,替尔之徒孙公爷福报仇雪恨也。”

至善禅师不识方鸾英,乃问王华宝曰:“华宝贤徒,此人是谁?因何叫衲做师公来也?”

王华宝曰:“此乃拙徒公爷福之夫人福嫂是也。”乃扶起方鸾英曰:“福嫂勿悲,此正是至善师尊。亚福因何会遭不幸者,请福嫂细细讲来,师尊当为汝设法雪恨也。”

方鸾英略拭珠泪,抽咽少停,徐徐而言曰:“至善师公、华宝师傅在上,听奴一言。亚福于前日随戏班赴清远琶江口演戏,无缘无故,为清远县衙役捉拿而去,施行毒刑。亚福受刑不过,撞柱而死。消息传来,据闻捉亚福者,为一老道士,此人乃武当山八臂哪咤冯道德也。”

至善禅师一闻八臂哪咤冯道德名字,勃然大怒曰:“福嫂可以不必再讲,衲已知其来龙去脉矣。冯道德妖道,屡屡与衲作对。衲已隐姓埋名,潜匿于此,而此妖道死心不释,跟踪至此,一定探知亚福为华宝之徒,少林之裔,故以莫须有三字,捕亚福下狱,严刑迫其供衲等之行踪,以为报复之计。亚福不屈,遂自杀而死。亚福为少林而壮烈牺牲,老衲感之不尽。妖道手段毒辣,处处与衲作对,终有一日,必捉拿妖道回来,碎尸万段,方雪衲心头之恨也。”

方鸾英泣曰:“至善师公!亚福昨晚梦中相告,谓天下英雄,足与冯道德相敌者,只得师公一人,并将师公之行踪相示,是以兼程来此,求师公仗义,拔刀而起,为亚福报此冤仇,未审师公答允否?”

至善禅师沉思一回曰:“亚福可谓在天有灵,竟能知衲在此,而以妖道来粤之消息相告,否则妖道猝然至此,衲将蹈九莲山之覆辙矣。福嫂勿悲,武当派与我少林派,势不两立,苟亚福非死于妖道之手,福嫂不来相告,衲亦与妖道势不两立矣。”

方鸾英喜曰:“然则师公克日登程,为亚福复仇,扑杀妖道乎?”

至善禅师曰:“福嫂少安毋躁。少林派之大敌人,冯道德犹其次,白眉道人,实为心腹大患也。”

方鸾英曰:“四川峨嵋山之白眉道人耶?”

至善禅师曰:“然也。白眉道人精通内功,全身刀枪不入,只两只眼睛,可以致其死命。前者,白大海失手殉难,自后则无一人能近白眉之身,而攫取其眼睛者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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